宫女上位记

屋里的星星

都市生活

庆丰三年,六月初六。
昨日还是艳阳高照的天,今儿就下了一场雨,宫殿的琉璃瓦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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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

宫女上位记 by 屋里的星星

2024-10-9 20:51

  晚风拂过, 带起一丝丝凉意。
  封煜手指捻过箭头被烧黑的痕迹,忽地,他扔了手中的箭, 羽箭落在地上, 发出闷闷的一声响。
  羽箭落地,恰好在离陈嫔脚尖不远处。
  阿妤眸色微顿, 又堪堪收回视线, 她听见皇上说:“杨德, 你去查。”
 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男人, 将心底升起的那丝狐疑狠狠压下。
  人群外, 陈定康负手而立,他眸子微眯起,视线在钰修仪身上微停片刻, 方才垂眸, 他瞥了眼自己的手。
  须臾,他轻勾了下嘴角。
  夜间的风声似也带几分肃条,叫众人心中越发揣揣不安。
  沈贵嫔抚过发簪, 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侧旁的陈嫔身上, 看见她脸上似真切担忧的神色,心底微嗤。
  忽地,陈嫔侧过头, 恰好与她视线相撞, 陈嫔似讶然,她柔和着神色,朝沈贵嫔深深弯了下眸子。
  只稍一对视,陈嫔就移开了视线,叫沈贵嫔倏地拧起眉。
  下意识地, 她就要伸手抚向某处,刚欲有动作,就被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,素手轻抚额。
  很快,去查探羽箭的宫人回来,带着记录羽箭册案的宫人。
  小刘子接过册案呈上,封煜只扫了一眼,就伸手挥开,沉声问:“如何,查出来了吗?”
  记录册案的邱公公胆颤地说:“回皇上的话,奴才亲自对了各位主子的羽箭数量,的确有主子箭筒中少了箭。”
  “谁?”
  邱公公越发低了头:“是沈贵嫔,她箭筒的羽箭,不多不少,恰好少了一支。”
  话音甫落,沈贵嫔脸色顿时生变:“一派胡言!”
  封煜眯起眸子,就见邱公公苦着脸:“奴才绝不敢妄言啊!”
  “这每支箭筒中共有二十支箭,昨儿沈贵嫔只取了一箭筒,回来时,奴才等人数过,沈贵嫔只猎了三支猎物,昨日记录时,奴才可再三问过,沈贵嫔并未有空箭,因此,这册上记录的是十七支。”
  “可刚奴才去查数羽箭时,发现沈贵嫔箭筒中只剩下十六支箭。”
  沈贵嫔脸色越发冷,昨日她只匆匆进了林子一趟,就觉得身子不适,便撤了回来。
  后来归还羽箭一事,自然她没有亲自看着。
  难不成她射个箭,还要亲自去数箭筒的数量吗?
  阿妤也拧眉问了句:“既如此,昨日记录时,你们就没有仔细查数吗?”
  “昨日归还羽箭人数太多,奴才等人只来得及将其数记好,非是奴才等人不尽心,还求皇上恕罪啊!”
  邱公公苦着脸弯下腰,沈贵嫔冷笑一声:
  “说得轻巧,你一时不查,倒是叫我背上这不清不楚的罪名。”
  “可……可箭归还之后,就绝不会遗落,只有在归还前,才有可能被人拿走……”
  羽箭本就是要物,每次狩猎都会妥善保管好,就算是射出去的羽箭,都会被宫人收回来。
  看守羽箭处,更是多名禁卫军和宫人,绝不可能出事。
  派去的御前宫人也添了句:“奴才等人查过了,除去箭筒中的十六支箭外,只在外找到了三支刻着沈贵嫔的箭。”
  言外之意,还是差了一支箭。
  证据摆在这儿,说已说至此,阿妤轻轻觑了男人一眼,就见他沉眸不语。
  陈嫔也惊讶万分,迟疑出声:“这……怎么会是……”
  沈贵嫔忽地想起陈嫔刚刚看她的神色,心底微紧,她倏地扭头看向陈嫔,她咬牙道:“事情尚未有定论,陈嫔想给我定罪,还过早了些!”
  陈嫔退了一步,忙说:“妾身非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  沈贵嫔冷哼一声:“这人究竟是谁,想必陈嫔心底清楚,何必惺惺作态?”
  陈嫔顿时睁大眸子,似不堪受辱:“沈贵嫔莫要含血喷人,什么叫做妾身心底清楚?此等污蔑之语,出口前望沈贵嫔三思!”
  两人的话,叫阿妤惊讶得眉梢微动。
  好大的一出戏,阿妤看得兴起,可惜的是,如今最主要的是找出背后之人。
  令她好奇的是,沈贵嫔的话,似乎是知晓些什么。
  只可惜,如今的证据皆是指向沈贵嫔,她针对陈嫔的话,似乎有些无厘头。
  就是这时,去搜查的杨德赶了回来,他脸色严肃,身后宫人手中端着什么,离远处去看,似是件衣布。
  陈嫔袖子中的手忽然攥紧,她不着痕迹地朝外看一眼。
  人群外,注意到此的陈定康几不可察地轻摇头。
  他动作快,几乎是刚回了帐内就将立刻所有衣物都烧了去,在宫人救火时,他就已经快速沐浴过,尚能堪堪卡着时间从巡夜处赶过来。
  他敢肯定,凡是他露出的痕迹皆消了去。
  陈嫔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。
  她自然知晓,虽她觉得陈定康蠢笨,总爱出风头,但是陈定康是她祖父在沙场上亲自训出来的,论谨慎程度绝非她可比。
  既然他消了所有痕迹,那杨德端来的是什么?
  不知为何,陈嫔忽然心底升了分隐隐的不安。
  果不其然,在杨德刚站定,就立刻道:“皇上,奴才在陈嫔帐内,搜到了这些?”
  话音落下,叫众人惊讶。
  尤其是陈嫔,她手指忽地扯过帕子,力道之大,几欲叫她折了指甲。
  可这些,都不足以抵过她心底的震惊。
  她的帐内?
  真是笑话,此事她虽出了主意,却半分都未亲自沾手。
  封煜扫过银盘内端着的物件,一块烧焦的衣布,他拧着眉,捏起一角放置鼻尖,忽地眸色一厉,怒而将那衣布扔下:
  “陈嫔,这是何物?”
  衣布轻飘飘落下,残缺的烧焦处,透着刺鼻的味道。
  陈嫔砰得跪下,满眸的错愕,她看着那块衣布,茫然地说:“皇上,妾身并不知晓……”
  忽然她话被沈贵嫔打断:“难怪要急着给我定罪。”
  陈嫔猝然要捏断指甲,她委屈地抿起唇:“沈贵嫔何苦这般污蔑妾身,妾身不过是无意的一句话。”
  沈贵嫔轻冷笑一声,转而偏开头:“天网恢恢,别以为你做的事皆是毫无痕迹。”
  阿妤抚耳,视线落在那块衣布上,似想起来,说:“这、不是今日陈嫔穿的衣裳吗?”
  今日陈嫔都穿着这件衣裳,在许御女帐内待了许久,阿妤难免会注意到。
  陈嫔不敢置信地摇着头,忙道:“皇上,这、这……妾身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  晚风拂过,吹起了她后背上的一阵冷汗。
  究竟是何人?是谁要害她?
  人群外,有宫人匆匆跑进来,跪地道:“皇上,奴才找着沈贵嫔丢的那支箭了!”
  封煜转着扳指,淡声问:“在何处找到的?”
  陈嫔看着那宫人,骤然心生不安,果然,那宫人迟疑了一下,慢慢看向她,胆怯地缩回头:
  “是、是……是在陈嫔散落在外的羽箭中找到的,许是被陈嫔用来猎物,箭头还沾了血迹。”
  说罢,他忙呈上羽箭,阿妤扫过,那箭头的确是刻着沈贵嫔的字。
  这般铁证下,陈嫔早就不复冷静,她俯身叩头:“皇上明察,箭筒由宫人分发,怎会混进沈贵嫔的羽箭,妾身如何能知晓?”
  摆脱了嫌疑,沈贵嫔又恢复往日的清高,她嗤笑:
  “好一个全然不知晓。”
  陈嫔不欲搭理她,还待再说话,身侧帐内忽地传来宫人惊喜声:“主子,您醒了!”
  倏地,陈嫔脸色大变,终于没忍住身子轻晃,睁大了眸子转过去。
  怎么会?
  受了这么重的伤,怎还能醒过来?
  阿妤忙转向封煜:“皇上!”
  她紧张地抿着唇,封煜自是知晓她为何紧张。
  他拂袖,转身进了帐内,阿妤紧跟其后,其余人自然也就跟上。
  阿妤刚踏进来,就听见落云的惊呼声:“主子……你、你怎么了?”
  她一手扶住许御女,一边吓得脸色惨白,忙哭着喊:“太医!太医!主子她吐血了!”
  阿妤只匆匆看了眼,就被前方男人身影挡住了视线。
  而这一眼,就足以叫她心惊胆颤。
  许御女不知为何,脸色煞白,奄奄一息,更主要的是她嘴角不断溢出血。
  凡看见这一幕的人,近乎都能看出她脸上的灰败。
  封煜轻眯起眸子,微顿后,两步上前,暴怒:“太医!”
  太医跪地道:“皇上!微臣等人已然尽力了!可许御女的伤势太重了!”
  太医袖中的手,不停地颤抖,许御女之所以如此,不过是伤了内脏,被硬生生地疼醒。
  可就算如此,她也只有这片刻清醒的功夫罢了。
  许御女似察觉到自己的命运,她泪珠子不停地掉,额头冷汗不断,她费劲地握住身旁封煜的手,素白手背上细筋微起。
 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,恨恨地:“……皇、皇上……陈、是……陈嫔……”
  这句话几乎费尽了她的力气,鲜血不断从嘴角滴下,她无力地说:
  “当、当初……钰修仪、早产……也、也是……她……灭、口……”
  封煜倏然眯眸,沉痛道:“别说了,太医!”
  疼,从骨子里生生的疼,叫许御女眸孔失了焦,她似听见了娘亲的哭声,想转头看去,却没了力气。
  她恍惚似看见进宫前,她得意万分,又故作矜持清高,顶着娘亲担忧的神色,却觉她过分多虑。
  是她心比天高,叫娘亲失望了。
  她纵使再多不甘,却不得不承认,可她没机会挽回了……
  她紧握着封煜的手砰然滑下,泪水悄无声息地掉落。
  封煜浑身气压骤低,他忽地转身,一脚踹在陈嫔胸口:“毒妇!”
  陈嫔脸色煞白,那一脚,叫她疼得直接瘫了身子。
  她欲要辩解,可许御女临死前的话却将定了死罪。
  她听见身侧的钰修仪忽然冷笑:“陈嫔当真是好本事。”
  阿妤倏地跪地,没给陈嫔说话的机会,眸子微红渐湿:“皇上,求您为妾身作主!”
  封煜阴沉着脸,直接下命令:“谋害皇嗣,杀害妃嫔,罪不可恕!”
  “来人,将其压下,待回京后,再行赐酒!”
  忽地,他直直看向人群中的陈定康:“陈爱卿,你可有异议?”
  人群避开,露出陈定康的身形来,他对上陈嫔期盼的视线,只恭敬弯腰:
  “此乃皇上家务事,微臣不敢妄言,全凭皇上作主。”
  陈嫔脸色顿生灰败,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定康:“哥!”
  陈定康不卑不亢地站好,退了两步,似是没听见陈嫔喊的这一声。
  封煜叫人扶起阿妤,视线扫过许御女,似伤痛地闭了闭眼,无意再多说,转身离开。
  他这一走,帐内众人都悲恸地叹了口气,不消片刻,皆数散开。
  只有陈定康久留了会儿,陈嫔恨恨地看他:“你怎、怎么敢……”
  陈定康瞥着四周的宫人,忽地俯身在她耳侧说:“舍车保帅,这不是二妹教给为兄的吗?”
  陈嫔白着脸:“你就不怕娘亲——”
  陈定康伸手打断了她的话,似真似假地低叹道:“二妹,你有时太过较真、太过聪明了。”
  他咬重了聪明二字,欲意不明。
  殊不知,男人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,就如同,有些时候,圣上也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臣子。
  他没了话要说,转身离开。
  看着他的背影,陈嫔脸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,似不认识他一般。
  这些话,是她那位蠢笨的兄长可以说得出来的吗?
  走出帐外,陈定康视线落在那块衣布上,在其旁边,是被封煜丢下的羽箭。
  须臾,他轻敛眸,嗤笑一声,转身离开。
  不知何时候在他身边的小斯,没忍住低声道:“爷,二小姐若是损了,那后宫就没了府上的人,而且,老爷和夫人……”
  陈定康抬手,小斯顿时敛声,就见他说:“如今后宫有位宠妃,何必这时去触锋芒。”
  他微眯眸,朝皇上离开的方向看去,似不经意地说:
  “明年之后便又是选秀,庆玲那丫头也该及笄了。”
  ***  ***  ***
  林间小路,夜色越深,阿妤心底犹豫许久,终究是快追了几步,紧紧攥住封煜的衣袖,她咬着唇,定定地看着他:
  “皇上,您是不是……早就知晓是她?”
  她攥着他的力道微大,粉红的指尖因此透着生白,封煜脚步顿住,视线扫过她的指尖,最终平静地落在她脸上。
  封煜只敛眸未语,又似默认。
  其实也不尽然,他不过是猜测罢了。
  印证了猜想,阿妤美眸瞪圆,缓缓松开手,怔愣着问他:
  “那……妾身早产一事……”
  她渐渐抿紧唇,若是她早产一事,他也早就知晓,那为何不作为?
  她心思太过明显,叫封煜不想猜到都难。
  封煜微拧眉,她早产一事,他的确有所怀疑过,当初怀疑的又岂止陈嫔一人?
  可奈何那宫女至今平静待在宫中,一丝动静都无,当时所有的线索又都指向许御女。
  涉及皇子,他不得不谨慎,肆意怀疑终不如证据来得稳妥。
  封煜轻点着她额头,低声说:“你莫将两件事相提并论。”
  许御女何德何能,能与皇嗣作比较?
  更何况,封煜扫过她一眼,若非当初念及许府,许御女又怎会活至此?
  他见她依旧有狐疑,抚额无奈,终低低又添了句:“上次并无证据。”
  因为谨慎,所以不会径自怀疑。
  阿妤撅唇:“那这次怎就有证据了?”
  她眸子幽怨,她早产一事,久久没结果,可许御女受伤,就查得出证据来了?
  闻言,封煜稍暗,他只简简单单说了几个字:
  “因为朕想有。”
  证据线索,他想有,便可有。可却未必代表真相,只不过,是他想要凶手是陈嫔。
  所以,证据指向了陈嫔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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